“真乖，”祐樘眸光微动，笑接过儿手里的心，轻轻了他的小脸“不过呢，这东西油腻腻的，下次记得不要这样藏着了，小心回你母后知了凶你。”

“嗯，”祐樘勾一笑“皇后又有了。”

“你就护着皇后吧，”太皇太后面一沉“好容易有了个能得你的，末了却又把人轰走了，不是皇后作梗又是什么？”

人们个个粉面桃腮，俏动人，袅袅婷婷地站成一排，煞是惹人目。

祐樘微微一怔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，随即失笑连连：“是啊，爹爹怕你母后，所以你要乖乖听你母后的话，不然回爹爹也要跟着一起挨训。”

“皇祖母又要人过来？”

周太皇太后正靠坐在榻上闭目养神，听闻内侍通传，缓缓睁开睛，挥手示意几个正为她捶肩的人暂且退到一旁去。她面一直有些沉，待到看见孙儿怀里的曾孙才神情稍霁。

祐樘笑：“皇祖母此话从何说起，沈琼莲到了服劳之限，是自己选择的返乡。”

祐樘仔细一瞧，发现那是一团黄的糕，上面还隐约可见细的雕刻纹样，只是如今已经被蹂躏得分辨不原本的形状。

“皇祖母还有何事？”

太皇太后并不答话，只唤了个内侍来，吩咐了几句，那内侍领命而，片刻之后便见十来个貌女鱼贯而。

朱厚照了，齿略有些不清地：“嗯，想！给曾祖母请安…”

朱厚照盯着正拿着一条丝帕给自己仔细手的爹爹，眨了眨，继而一脸恍然：“爹爹怕母后？”

祐樘听祖母这是知他喜好抚琴和书画，有意投他所好。他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，容淡淡地朝着太皇太后一礼：“多谢皇祖母意，孙儿心领了。孙儿想起还有一批奏章没有批，改日再来给皇祖母请安。”

“皇后瞧着沈琼莲心中不快了吧？”

众女暗松气，纷纷谢恩起。然而圣驾之前却都只是垂眉敛目地盯着脚尖，大气都不敢。

“你藏的？”祐樘失笑。

“她如今已然离，如何离为何离，都没有分别。”

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，随即拍了拍曾孙的手背，笑了笑：“长哥儿先下去一会儿，曾祖母和你爹爹有些话要说。”她话音一落，便朝着旁两个女使了个，将朱厚照领了下去，又挥退了其余几个内侍。

周太皇太后不悦地看了自己孙儿一，随即令众女抬起来，让皇帝瞧清楚。

“母后不许我吃多，我偷偷留了一块，”朱厚照有些糊地声，睛晶亮地望着自家爹爹“爹爹不开心，给爹爹吃。”

“不关皇后的事。”

祐樘微微蹙眉：“孙儿对沈琼莲只是怀着一份惜才之心，并无他意，皇祖母怕是听到了里私底下传的什么不实之言才会作此想。至于皇后，皇祖母不要想当然，皇后从始至终都未曾向孙儿言遣走沈琼莲。”

周太皇太后冷哼一声：“我看定是你和她说了什么！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孙儿，我还不晓得你？”

“曾祖母，”朱厚照扯了扯太皇太后的袖，扭指了指后“爹爹，爹爹…”

太皇太后压了压火气：“樘儿再仔细瞧瞧，好歹收下

…

祐樘闻言忆及往事，又抬看到叹息连连的祖母，眸光沉敛，面上神情复杂难名。

是想起了什么，伸小手在自己的袖筒里掏了掏，继而小脸一喜，一把抓一团东西递到了祐樘面前：“爹爹吃。”

祐樘缓缓踱了几步，才漫不经心地开：“都起吧。”

祐樘见自家祖母重新坐定，自若笑：“皇祖母差来传话的人到得甚是凑巧，孙儿彼时正着人来给皇祖母报喜的。”

朱厚照瘪着嘴，旋即又歪着脑袋想了想，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，却又想不明白。

太皇太后愣了愣，面上一喜了一声“甚好”随即神怪异地笑；“那正好。”她言毕面上的笑便渐渐收了起来：“樘儿，尚仪局的沈琼莲是被你赶走的？”

朱厚照放下心的疑问，被自己爹爹抱着了清宁。

太皇太后见自家孙儿面淡淡不为所动，耐着又把语气放和缓了一些：“六年前，我着皇后饮鸩之事你还在耿耿于怀吧？我当年那也是急的，原本就只是想赏她二十大板挫挫她的锐气，又没想真要她的命，谁想到她骨气倒是得很。我后来想想，幸好你及时赶来了，不然啊，我这最亲的孙儿怕是要记恨我一辈了…”

太皇太后着脸：“那沈琼莲我倒是留意瞧了好几回，品貌端方又知书达理，是个知退的。你若纳了她，就依着她这，回还能和皇后抢不成？何况皇后如今已育有东，长哥儿嫡长的份摆在那，谁能越过她去？原以为我这回不不问，反倒能成事，不曾想你倒好…”“皇祖母，”祐樘微微敛容“沈氏是她自己的意思，孙儿也确实对她无意，皇祖母莫要误会皇后。”

祐樘放下儿后跟自家祖母行了礼，却见她老人家一副答不理的样，只对着地上的小人儿笑着招手：“长哥儿快到曾祖母这里来。”

祐樘冷冷地扫了一面前这群莺莺燕燕，忽而凝眉：“皇祖母有意照着皇后的样找？”

周太皇太后掀了掀：“报喜？”

周太皇太后见孙儿行止恭敬却是一副油盐不的样，下又自请告退，当下脸一沉：“慢着！”

人们给太皇太后行过礼后，又纷纷向着陛下盈盈下拜，然而等了半晌却不见陛下让她们起，便也只好继续规矩跪着，动也不敢动一下。

“樘儿，说心底话，这么多孙儿孙女里，祖母最疼的就是你，你是祖母看着长大的，这祖孙情分旁人是万万比不得的，你幼时祖母是如何待你的想来你也不会忘记。今日，你无论如何都要卖祖母一个面。”

觉到玉辇慢慢停下，祐樘转首瞧了瞧，对儿笑：“咱们到地方了。”

“哎哟好，我的乖曾孙！小小年纪就这样聪慧伶俐，这学话儿学得真是越发快了。来让曾祖母好好瞧瞧…”

太皇太后笑着应了一声，探将曾孙抱到了上，上下左右端量着，越看越喜；“几日不见好似又长了不少呢！想不想曾祖母？”

朱厚照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，目光在曾祖母和爹爹之间梭巡了几圈，最后抬看了爹爹一，见爹爹微笑着了，这才迈着小短奔到了曾祖母面前，甜甜地喊了一声：“曾祖母！”

太皇太后压着脾气：“樘儿瞧来了？祖母这回可是下足了功夫的，她们几个多多少少都与皇后有些肖似，又都规矩识礼，琴棋书画样样拿得手。樘儿挑几个吧，若是都收下最好。”

祐樘在一旁立着，目光微微闪烁，淡淡一笑，神从容如常。

太皇太后憋闷地叹气：“樘儿，你如今膝下单薄，只长哥儿一个皇儿，祖母不过是让你边多几个伺候的人，将来也好多多为我皇室添丁。你皇后也得有个度吧？你若生在平常人家也便罢了，可你踞九五，不为你自己着想，也该多想想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