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督同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，而到了如今的弘治朝，明代的五军都督府已经几乎形同虚设。都督同知虽然官位，但却没什么实权，只是个挂职而已，跟荣誉称号差不多。那中军都督府带俸，说白了也只是额外赏了他一份俸禄。前面给鹤龄的通政使司经历也只是个正七品的文官，掌的是通政司纳、文移之类的琐事。

金氏见女婿又要低用膳，慌忙开：“陛下，还有一事…”她见陛下抬看向她，正要说话，然而迎着他的目光，不知怎的，居然觉得心一凛，浑生些寒意来，当下就有些退缩。但不说又尴尬，慌之下只得看向漪乔：“闺女，要不你跟陛下说？反正咱们方才也说好了不是…”

她历史原本便学得不错，又整日呆在祐樘边耳濡目染，倒是从中看了弯弯绕。

金氏急：“闺女你…你这样让娘以后如何人啊！娘以后可就抬不起来了…”

“不会了不会了，”金氏讪讪地笑笑“为娘这次是一时糊涂了，女儿说的是…可，可这次…话都说去了…”

祐樘听完金氏的话后便是一笑，直笑得金氏脖一缩，心里一阵发。她心中暗，果然伴君如伴虎，虽说她这女婿看起来甚好相与，但骨里自有一威严的天家气派，想来若是哪天真的发起脾气来便要吓破人胆了。

漪乔眸光在祐樘上一番转，不由莞尔。

漪乔挑了挑眉，不再理会她，继续低用膳。

“原来张家还有这许多亲故，连岳母妹夫都姓张，六人还全是单字名，倒是既巧又好记啊，”祐樘面上笑意不减“只是，鹤龄和延龄都好说，好歹是乔儿的胞弟，都是自家人。但这帮人…是不是离得远了？”

漪乔在一旁暗笑，心她就不该想着支走他，下次金氏再来胡闹，她就直接给他好了。

漪乔实在不想搭理她，但也不好得太过了。她和祐樘换了个神，才转向金氏：“陛下每天日理万机、宵衣旰，于公于私，咱们都应当多多为陛下着想分忧才是。可娘亲此举却是在给陛下招事，还是为些八竿打不着的人。娘若一直如此，难日后还要继续揽事？”

锦衣卫本就是皇帝手里握着的一把剑，在人事任免上比其他官职随意得多，而且方才给的最的正千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品阶。

金氏正发愁这咒怎么念下去，突然见女婿竟真的给了官，一时间激涕零：“满意满意，多谢陛下…”

金氏纵然再是愚笨，此刻也听了陛下这是在责备她虚荣又耳，没事找事。虽说她是丈母娘，但她这女婿却是九五之尊，她骨里一直都甚是忌惮他。如今被他这样暗责，她本连大气都不敢，更别提像在女儿面前一样撒泼了。

金氏憋得老脸通红，但词穷之下也只能瞪。

“好了，”祐樘叹息一声“下不为例。朕到时一同下旨，升张嶙为正千，张岳、张麒俱为副千，张、张纯和张恪为百，锦衣卫带俸。都是依着亲疏长幼给的，岳母满意否？”

她方才看到他递过来的神便知他已经想好了安排，只是让她再补一刀给金氏长长记而已。不过，她未曾想他给的是这样的安排。

方才若是说好了你就不会坐在地上撒泼了，还能再无耻一么？漪乔在心里冷笑。

漪乔无语地了额角，随即却是忍不住一笑。

金氏如捣蒜：“一定谨记，谨记…”

而那一堆七八糟的亲戚若真的有本事还好，若是没本事，在牟斌手下混…定然讨不了好。

如果她没记错的话，牟斌就是她之前见过的、他那个叫幻夜的手下。不晓得牟斌知自家主上给他一堆丈母娘家的杂牌兵，是什么反应？

她斜睨金氏一，嗤笑：“娘说什么呢，方才咱们不是在说父亲么？娘是不是记岔了？”

“闺女这…”漪乔极快地接话：“这御膳味甚好是吧？娘觉得味好便多吃一些。”

金氏低着不说话，直觉芒刺在背，如坐针毡。她无奈之下又看向漪乔，不断给她打。

漪乔暗叹别看这金氏年纪大了，在讨要好这方面，记真是好得。她可是至今都没记住那一堆七八糟的名字和对应关系，金氏倒是说得顺溜。

金氏见女婿终于发话了，这才壮了壮胆。讨好地笑了笑之后，陪着小心将方才和漪乔报上的那一堆七八糟的亲戚又说了一通。末了，蓄地表达了一下为这一堆姓张的要官的意思。

祐樘叹：“原来如此，岳母果然顾着张家的面，心又得很。只是…若是如此下去，万一外那些人都跑来张家争什么养义兄的，日后可如何是好？岳母到时再心一…朕和乔儿这些小辈的，是依呢还是不依呢？”

品的官位，闻言顿时喜上眉梢，连忙眉开笑地应下。

祐樘看了看漪乔，又转眸看了看金氏那猴急的样，沉片刻，缓缓开：“岳母有话不防直言。”

金氏尴尬地笑：“陛下说的是…只是，这不是被他们缠得没法了么…何况他们也确实和咱们家沾亲带故的，也不好回绝掉…”

“要的是朕前面说的那四个字，下不为例。”

当然，这都不是最要的，最要的是另一——她听闻如今坐着锦衣卫把椅的牟斌，是个颇有手腕的正直清，因为武艺和能力都极为众，从千一路被擢为指挥使，是祐樘的左膀右臂。而祐樘把这一堆姓张的都给了牟斌…

祐樘的用意，由此可见一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