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儿忽染恶疾，昨日在喈凤薨了。”

她见他终于停下了笔，当下绕到他侧，笑盈盈地：“我们去用膳吧？”

她说完后见他又不声，随即想到自己这两日是在除非居住的…熬夜嘛去了？

她即刻反应过来，噙笑望着他，补充：“熬夜想你啊，想你想的…你昨晚有没有对着月亮想我，嗯？”

祐樘垂眸看着怀里的人，眸光微动。片刻之后，终于呢喃似的开：“纸短情长？”

漪乔蓦然回神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乔儿？”

祐樘探了探她的额，又略略瞧了瞧她的脸，发觉倒似乎也没什么异样，确实像是染了轻微的风寒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漪乔一愣。

“我承认想了乔儿就能对我说实话？”

她昨晚虚耗过甚，前晚又在夜风里站得太久染了风寒，今日醒来后虽然在墨意那里喝了些汤药，但回之后脸依旧不好看。不过人们大约以为她这是由于丧父过度悲恸所致，倒也不会有何不妥。她回来后虽然稍作休息，样可能看起来好一些，但始终有些病恹恹的。

也不知祐樘想到了什么，幽幽一叹，卸掉了方才寡淡的神情，捧起她的脸仔细瞧着：“乔儿似乎气欠佳，怎么回事？”

…

漪乔见他终于肯和她说话，不禁心一喜，赶忙：“是啊是啊，纸短情长。”

漪乔惊愣：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
虽然该有的确实要有，但漪乔从不觉得追封这事有什么实质的意义。她将来大概也是要有这一日的，祐樘同样不例外。但她想要的只是人好好活着，再是给他上庙号上谥号，于她而言都是虚的。

漪乔懊丧地叹气，正琢磨着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的时候，忽然见他直起了。

她话音未落便见他忽然转首看向她，她愣了一下，随即又连忙笑：“好看好看，你无论何时都好看…咱们走吧？”

他尚在凝眸思虑，漪乔已经拉着他往远趣轩外走了。

见她回看他，他面凝重：“可儿没了。”

她见他面有些沉，稍作迟疑，然后伸自己没有受伤的右手拉了拉他的衣袖，声：“真生气了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不要生气了嘛，你这样板着脸都不好看了，来，笑一个？”

漪乔正说什么，却被他打断：“可儿临终前想见见你，她一直惦念着你这个皇嫂。”

漪乔窝在他怀里，低声：“好了，我错了嘛…我也想回来陪你们爷儿俩过中秋的，可我有更要的事…不是有句话叫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，咱们今晚也可以赏月吃月饼啊。我知你自从上次我死过一次之后心里就一直霾不散，患得患失，所以我事情一了就赶回来了，不然其实还要再拖上几日的…哎你别动，听我说完。”

她踟蹰一下，这回从前面抱住了他。他倒也并未动作，只任她拥着。

漪乔僵僵地站着，忆起那个安静懂事的小姑娘，默然半晌，敛容：“可儿尚未下葬吧，我去喈凤看看。”

“乔儿。”他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停下来。

她想到自己手上的伤，心下一惊，在他碰到她手背的一瞬间就赶忙松开对他的环绕，缩回了手。

漪乔尴尬：“好了，其实是染了风寒…昨晚光顾着赏月了，忘记多加些衣了…就、就这样了。”

祐樘打量着她的脸，眉不由微微蹙起。

她上的不适越来越甚，暗上次她从现代回来他一开始也是这样不理人，不过那回她完全可以谅，但是这次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了。难是因为有影？

然而她看着他那样，笑几声就有些笑不来了，讪讪地：“我听说你没用午膳？下肯定饿了吧？咱们去吃东西吧？”

她隐约记得武宗时候是有皇太后的，那么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先走一步。只要历史上的张皇后比明孝宗活得长，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地把力都放在他上。不然她若先死了，她这些日以来的努力便全然无意义了。

“乔儿祭月拜月

她了抱着他的手臂，抿了抿继续：“我也很想念你和长哥儿的…当时让你的属下传话的时候，原本是要写一张字条给你的，但拟了几张都被我了。我觉着，不如何写都表不尽我想表之意，终归是…纸短情长。我思量着你肯定会明白的…是吧？”

他的动作似乎有片刻的凝滞，但由于是背对着漪乔的，她看不到他面上的神。

她抬见他面稍霁，心里松了气，暗总算是好了。不然再这样下去，她恐怕也要恼了。毕竟她原本便心绪烦，又忍着不适低三下四地好话说尽，他若还是生气，她就要觉得他不可理喻了。

漪乔几度词穷，说得燥都不见他给一回应。

漪乔一下来了神，然而脸上的笑容还没展开，就见他优雅地搁下笔，伸手似乎是想去掰开她的手。

“前日便已有染疾之兆，但静太妃没当回事，昨日骤然加重，静太妃才想起去宣太医，却已是回天乏术了。”

“还有啊，长哥儿这会儿大约已经醒了，咱们回去看看长哥儿吧？”

她见他仍旧不理会她，抿一笑：“或者，你要换风格了？改走冷傲帝王路线？邪肆狂狷冷面无情的霸皇帝，噗…”她说着说着，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忍不住笑声。

“我已追封她为仙游公主，传令丧葬礼仪照五妹长泰公主例。制，凡公主丧闻，辍朝一日。可儿去得仓促，我定为明日辍朝一日。”

漪乔见他辞缓和，不质问她为何一再言，反倒是先来关心这个，心一。但他的问话她又没法照实说，只得笑了笑，随编：“没事，熬夜熬的。”

她正这么想着，忽觉有些不对劲，抬一看，发现他的目光正在她的脸上一阵梭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