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太皇太后见祐樘若有所思地审视着绿绮，以为他是在怀疑那几个嬷嬷跟她提前串通好了说辞，不由铁青着脸：“这是大事，我岂会作假？此前我已经留心找人给她查验过了，她来服侍之前确实是——对了，皇后方才都未说要如何安排呢。”

虽然生着气，可毕竟那是最疼的孙儿，周太皇太后看不下去了，冲边的女沉声喝：“你们都是死人么？！”

凝眸地望她一，他松开扶着柜的手，步虚浮地一向她走去。

“不如给漪乔吧，”漪乔静默许久之后突然声，扶好祐樘后，才转向太皇太后“陛下既然一定要查，说明事有蹊跷。后里了这样的事情，漪乔为皇后面理清，也是责无旁贷的。”

绿绮垂首站着，目光往祐樘这边瞟了瞟。

那么这情况下，她落到皇后手里，能有好果吃么？

周太皇太后一时无话可说，着脸看着自家孙儿。

绿绮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皇后的举动。皇后今日的表现其实让她有些意外。她原本以为她就算是没有当场“捉”但看到那个场景也会反应激烈地跟陛下闹起来，结果却什么都没有。然而，这样更可怕。

祐樘嘴角勾起的笑显得意味不明：“给皇帝下迷药趁机爬上龙床，难这样的婢不该死么？若还要令彤史记上一笔并加以封赏，那这后日后岂不是了？皇祖母以为呢？”

殿中侍立着的人们见陛下摇晃不稳，本想上前去帮忙，可是忌惮于他刚才的威势，一时竟都犹豫着不敢动。

漪乔的目光一直都胶着在祐樘上，此刻的心情是说不的复杂。她犹豫再三，见他又是一个不稳，当下不假思索地疾走几步上前，一把扶住了他。

“乔儿。”祐樘忽而声，和声唤她。

这是自她殿之后，他第一次跟她说话。

“皇祖母不要那么说乔儿，”祐樘面猛地一沉“是孙儿自己不愿纳妃，不关乔儿的事。”

“樘儿，你还有什么可疑惑的？居然还要查，”周太皇太后面上的不豫之愈重“而且，这后之事，你亲自介，恐有不妥吧？”

“不关她的事？她要真是个贤德大度的，就该主动张罗着往你边添新人！我看她就是小家气，不明事理！”

几个人正要挪步，却见他看都不看她们一，只朝着这边抬了抬手，示意她们都不准上前来。

漪乔无意识地攥了攥拳。

“乔儿自嫁我皇家，三年来，哪不是尽心尽力？这后也一直都是乔儿在打理，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可皇祖母始终都看不到她的好，始终都揪着她没有为皇室添丁这一为难她，皇祖母扪心自问，如此是否有失公允？”祐樘眸一敛，毫不退让地迎视着自己祖母着火的目光。

那几个嬷嬷回禀说，绿绮确实已非完璧之，那血也的确是落红。而且据她们看，应确是刚破的无误。

漪乔一惊——他中了迷药？怪不得他方才会站立不稳…

太皇太后脸上的神有些不自然，复又沉着脸：“她一个婢怎敢给皇帝下药？樘儿方才不过是倦了来此歇息一下，想来是因着连日劳顿误以为中了迷药。”

他试着去握她的手，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，才轻轻包覆住，继而冲她淡笑：“乔儿不必理会此事，等我回去歇息一下，便即刻派人去查。至迟明日，便会有结果。”

众女竟没一个敢动一下的，也不敢看太皇太后，只得着低下装死。

“孙儿方才还说了此事没有必要，”祐樘迅速言打断她的话“大概是皇祖母没有明白孙儿的意思——孙儿所说的查清楚只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，不想我和乔儿之间有任何嫌隙，仅此而已。退一步来说，就算她真的破了，也断然没命去领赏谢恩。”

正在此时，刚才离开的那几个嬷嬷验完毕，将绿绮带了回来。她现在终于恢复了一些，跟在几个嬷嬷的后行了礼之后，便暗暗将目光投向了漪乔。

她回对祐樘：“樘儿，你如今遣走彤史是何意？况且你方才不是也说了要查清楚么？我差人给她验尚未完毕，你怎就开始下令…”

“孙儿自己的自己难不晓得么？且她一个喈凤的女是如何现在清宁的寝殿里的？若不是她下的药，那么，”祐樘见太皇太后寒着脸不说话，面上的笑越加别有意“莫非皇祖母要孙儿相信是皇祖母下的？给自己亲孙儿下药，帮着外人得志、帮着外人离间自己孙儿和孙媳？这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呢…”

“樘儿你！”

她的提议合情合理，况且周太皇太后也知，就算她不答应，自家孙儿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，于是索应了下来。

这要么说明皇后笃定陛下不会给她名分，要么说明她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不是陛下的本意，认定是她在捣鬼，所以引而不发，就等着找机会收拾她。

明明殿门关得严严实实，殿内的熏炉也燃得极旺，可漪乔还是觉得上发冷。她自来后便没说过多少话，如今一开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飘：“依例，后中人一朝承天眷，次日报名谢恩，内廷即会以异礼待之，得幸者亦可等待封拜…”

周太皇太后被他这话一激，突然怒：“够了！是我下的又如何？我哪是在帮外人，我是在帮你！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？！登基三年无嗣，后竟然还是虚设！当初就说三年丧期间纳妃不宜遽行，如今过了丧期还是不宜遽行！你当我不知外廷为这事嚷得多凶？你为一国之君，让臣们怎么看你！什么不宜遽行，你还不是为了这个女人？！我看你就是年轻气盛，被她迷了心窍了！你是要活活气死我是怎样？凭你的份，想要多少没有，你能不能从她上移移！你非要为了这个善妒的害得你断绝孙才甘心是不是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