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漪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,面容上现出些凝重之色。她无法想象,若这个可能成真,她要如何面对他。
少顷,他缓缓站起,徐徐朝她走去,落步无声。
他长身立在她面前,安静地凝望她。片刻之后,他的唇角渐渐有极轻浅的笑意丝丝缕缕地晕开:“那我便不要孩子了。我曾说过,我的孩子一定是乔儿所出,我的每句话都作数。若无后真的是大不孝,我也认了。至于继统…大不了从宗室里过继一个就是。于此,前人也有不少先例。到时旁人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吧,反正总有消停的时候。”
漪乔的唇角动了动,感到鼻子隐隐泛酸。她嘴唇紧抿成一条线,及时压下涌上的泪意。
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心郎。
他见她注视他半晌却不说话,不由出声轻唤她。见她回神,他眸光一敛,遂半是玩笑地问道:“乔儿不会要妥协,劝我纳妃吧?”
“没有,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,”她凝眸看向他,浅浅一笑“更何况,你承受这么大的压力都没有妥协,我岂会妥协?”
他点头道:“那便好。”
“其实我还想问你,”漪乔稍稍踟蹰了一下“我这么着霸占着你,你没觉得我善妒么?你…你笑什么?”
他面上犹带笑意:“乔儿霸着我,不正说明在乎我么?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而且,其实我一直认为,所谓贤德大度的背后,不知藏着多少女子的泪,乔儿这样才是正常之态。”
他接着道:“记得当初我告诉乔儿你是我的第一个时就说过,我不碰其他的女子,因为我不爱她们。我若是真的纳了妃,也只会是多添几笔业障而已。故此,我的坚持并非来源于乔儿的坚持,只纯粹因为,我不想。”
他真是心细到什么都解释到了。漪乔明白,他这是怕她多想,怕她有负疚感,所以特意说出这一层。
她静静地望着他,澄澈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。
站在她面前的人身姿颀长秀拔宛若篁筱之修竹,秀雅绝伦的面容上似乎永远都浸润着温和的笑容,一双眼眸尤其漂亮得紧,清湛之中流溢着琉璃似的卓然神采,整个人仿似都暗转出琳琅美玉一样的润泽。
他就是个以玉为神骨的人,温润,和煦,又心细如发。从她初见他时,便觉若是能用一物来形容他的话,那必定是柔润温和的玉石。只是他如今已然褪去了少年模样,变得越加内敛成熟。就好似玉石经过时间的打磨,越加焕发出深厚的内蕴一样。
祐樘见漪乔盯着他出神,知道她如今心境复杂,也便由着她瞧,并不出声打扰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漪乔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。然而她回神后,却是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:“听说,你又出了个绝对?”
祐樘竟然也未觉诧异,只略顿了顿便笑着答道:“乔儿说的可是我重九之日出的那一对?”
漪乔点点头:“‘今朝重九,九重又过一重阳’——我没记错吧?眼下可有人对出来了?”
“未曾听闻有人对出。”
“那…沈尚仪呢?”
“她也未尝想出下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