漪乔再次谢过大师后，便随着那法号启智的小沙弥自观音殿的侧门去，向着寺院的客堂而去。

“姑娘，又见面了，”一位人从椅上站起来，甩了甩拂尘，捋着胡笑看向漪乔“可还认识贫？”

祐樘轻轻应了一声，接着略一思忖便背默而：“‘心地光明，依样莲台观自在；禅机参透，从来佛法可圆通。’”

“阿弥陀佛，施主亦是来香的？”大师还礼。

他殿的时候，正巧慧宁大师礼佛完毕正离去。于礼节，祐樘上前躬行了一个合十礼。

“施主谬赞了，”慧宁大师轻轻摇了摇“老衲只是由面观心而已。施主形貌温如玉，神骨和宁谧，应是藏慧于内、有大智慧之兆，照说当与佛有缘，得圆通亦是不难。但奈何偏偏心内执念太重，且内里锋芒过于凛冽寒彻，外在的和未及内，此则极是不妙。难施主未曾寻觅过解脱之法？”

“是，平日里总是不得闲暇，如今正好借此来礼佛参拜，静静心，”祐樘顿了顿，才接着“也为亡灵祈福。”

不知为什么，在看到的第一她就觉得他是在怀念自己的母亲。而且下殿中无人，四下寂静，她也不用忌讳什么。

祐樘垂眸踟蹰了一下，才浅笑着：“大师果然行——如您所言。”

“不知施主可曾注意到这殿外廊上的对联？”

。

此刻的他，显得异常的安静。

慧宁大师打量他面容片刻，叹息一声，意味长地：“恕老衲直言，施主可是有纠缠多年的心结？”

待香结束，他才缓缓转对她轻声：“乔儿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
漪乔现在才发现，仅仅几日过去，他似乎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圈。面容苍白憔悴，清癯异常，连窝都了几分，气简直差得不像话，仿佛是缠绵病榻多日了一样。

但是这些丝毫都不能影响他此刻满面的宁和之。他似乎是在追忆什么，缅怀什么。

可能是慧宁大师特意吩咐的结果，客堂此时没有什么闲杂人来打搅，漪乔走去的时候，只觉得周围奇得安静。

自客堂回来的漪乔，看到的便是这么一番情景。

“晚学自知业障过重，怕是已然解脱无门。”祐樘角溢一丝苦笑。

果然。

却说漪乔从侧门了观音殿，并未知会祐樘。他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她来，询问之下才得知漪乔去了客堂。他思忖片刻后，也没有赶去找她，而是正了正衣冠，提步缓缓地了观音殿。

他回取了三炷香，燃了之后跪在蒲团上，望着满面慈悲的观音像，凝神片刻，虔敬地拜了三拜。

“自然认识——见过长，”漪乔上前恭敬地一礼，垂首“既然长明了晚辈的来意，那晚辈就开门见山了——有些问题想请教长。”

她如今自己也是满腹心事，看到他在参拜，也没有上前去，而是停住了脚步在不远静静地观望。

“此的自在不仅指观音大士本，更是指没有束缚和羁绊，得到神通和心上的自在。佛法救度众生，说是，但若是有心，得以参透超脱也不难。施主或许因为所之位而不由己，但无论是业障还是执念，皆由心而生，累己亦累人——望施主早日脱离苦海，阿弥陀佛。”说完，慧宁大师便转了殿门。

祐樘望着大师远去的背影，眸逐渐变得幽邃，面上的神愈加复杂。

“是的。我一直想来佛寺一趟，今日正好陪乔儿过来，”祐樘望着供案上的香烛，目光变得有些飘忽“母妃的忌日快到了。”

他五岁的时候便失去了母亲，之后的岁月又一直不招父亲的待见，还要躲避各明枪暗箭。而他平日里表现来的成熟又让她无形中忽略了一个问题——其实，他的年岁也只不过和她差不多大而已。

漪乔没有答话，只是顿了顿，慢慢移步上前。她也与他一样，虔诚地上了三炷香，然后站起，并未回：“殿下可是在为纪淑妃娘娘祈福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