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生前都是经百战的勇士，血污游魂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，但如此血淋淋的一幕，而且是降临在曾同生共死的伙伴上的惨状，仍让他们无法承受。

征服，或者关怀，都能让众生匍匐在脚下，拜服。

她目中的涟漪尚有余痕，却无损她尘世的沉静。

神光变幻，一时无语。

却又攫住每个人的心。

龙皇纤长的手指缓缓勾动，艮山之阵的影像在他掌中现。

简碧尘面容缓缓凝住。

简碧尘沉静的波中第一次有了涟漪。

是的。

却没有人怀疑他的话。

祈天神术从未失败过，每个接受此术之人，将受天之佑，绝不会败。

惊惧宛如雷电轰每个人的心底，将他们的胃搅动着，有几个人忍不住呕吐起来。

“他”、华音阁主、简碧尘，的确是女。

有的人用权力征服世界，有的人却以沉静、慈柔之风仪。

随着他的动作，那组成五岳战云的艮山卦阵，倏然陷了静止。

“龙皇，手吧。”

简碧尘笑了。

该不该杀了她，让她的骄傲沦落成羞耻呢？

让她持的天命，成为可笑的东西。

她凌空跨一步，向龙皇袭了过来。

那亦是无法抗拒的力量，足以天下无敌。

死亡，像是猫咪打的哈欠，慵懒如一缕光，慢吞吞袭来。

天地默然。

龙皇沉沉的声音在天幕中震响：

她一字字：

龙皇略略抬，看着这骄傲的羽凤。

若非有此禁令，她何须受三圣主的诅咒，和相的人咫尺天涯，永隔参商？

站在她面前，便会由衷地觉到，能够君临天下的，绝不仅仅是力量。

“若真有天，我便是禁天之命。”

却在此刻，被龙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生生撕开，鲜血淋漓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。

龙皇看着她，目中渐渐一丝欣赏之意。

她要以钧天之命，来抗拒龙皇威严。

良久，简碧尘轻轻抬。

隔着狰狞的面，她的笑就像是一缕清风，又仿佛天际淡淡的月。

鹤氅的霾下，他苍白的指节微微颤动，竟难以自制。似乎心中最痛的伤，也被这句话撕开。

“你若向我手，就死。”

随着龙皇轻轻握掌，细细的血纹自粉偶上蔓延，破碎。鲜血慢慢沁，暴散成薄薄的红雾。

只有这个女，是让他先手的。

“啪”的一声轻响，坎。

“哦，还有一个小东西。”

五千未回的死灵，神形俱灭。

这本是天下绝传的秘密，十年来，她为了保守这个秘密，承受了多少刻骨的创痛，付了多少常人永难想象的代价。

那么，如果她败了呢？

龙皇稍微犹豫了一下。

他的声音温和，似是跟故人把酒清谈，不带有丝毫威胁。

他缓缓：“可天命于我无用。”

苍蓝之雪纷纷而下，恐惧一蔓延、攀升，终于，突破了他们承受的极限。

整个天地大阵中响起了阵阵哀嚎，他们的神几乎完全崩溃。

那是以龙皇威严所释放的恐惧，死亡与鲜血的恐怖被无限放大，印在他们心上。

若非有此禁令，她何须置令自己有形无质，至今鹤氅下，仍只有虚幻的影像？

这一问如雷霆陨坠，击在两人之间，激起阵阵尘埃。

五千只陶瓷般的粉偶，静静地矗立在北极蓝的冰雪中。

“纵如此，吾既得此天命，亦要护此天下。”

与上几次不同的是，这次他们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目睹同伴的死亡。凭空消失的血，还未意识到死亡来临的白骨，仍然如生的姿态，被粘稠的血当淋下，宛如刚被宰割的鱼，带着腥秽的气，捧到每个人面前。

龙皇脸

她的存在，打破了华音阁历代的禁令。

若非有此禁令，她何须放弃了自己的形，用真火将躯炼化为灰烬？

“既如此，你僭天越命，登此权位，又何言天命？”

苍蓝之威严，静静地在天宇中蔓延着。

她的年纪并不大，但自有一段华，仿若自骨中生，震撼着每一个见到她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