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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说着、笑着,完全无视于路人的好奇侧目,一派泰然。
葛品扬心中一阵狂跃,匆匆付了茶账,由侧门走出,奔回寄居的红叶客栈。
因为他要从行囊中取几样易容化装的物品备用,并顺便招呼二老一声。
未容二老细问,他又快步如飞,朝一品轩方向奔去。
总算他一切行动都快,在一品轩附近一条横街上赶上她们了。
这时,四女中那个年纪较长的正在向一个站在店门口,抱着水烟袋的胖老板娇声发问:
“请教大伯,天津桥在哪儿?应从哪一边去?”
胖老板直着眼,咽了一口口水,刚待开口作答,猛听店内蓬地一声,一个黄脸婆娘,手执鸡毛帚,满脸杀气,冲出门来。
胖老板一缩脖子,好像鸡毛帚已打在他秃顶上,咳了一声,板着脸道:“不知道!”
人已疾转身,躲过黄脸婆,向内窜去,一副可怜相。
葛品扬恨不得上前给他一掌,暗骂:市侩无聊,人家以礼相询,竟这样混蛋,简直丢尽中原礼义之邦的脸,笑话传到蕃邦化外去了。
不料她们却毫无不快之色,那个问话年长的少女含笑说道:“对不起,谢谢啦。”
一面又率同另三个少女继续向前走去。
葛品扬再不迟疑,悄悄躲入小巷内,找了一处隐僻墙角,匆匆易好容,套上一件外衣,绕路赶到前面街口等着。
眼见她们载说载笑地走了过来,他轻咳一声,背负着手,迎将上去。
她们一见葛品扬,互看一眼,那个最小的,约莫十六七岁吧?眉眼一开,学着中原女人的“万福”礼,向葛品扬福了一下,黄莺弄舌地娇声问道:“请教这位老伯伯,天津桥由哪边去?谢谢你。”
她说滑了口,还没等人回答,就先谢了出来。
葛品扬忍住笑,捋髯点头道:“这个么,小姑娘问对了,只有老汉知道。老汉世居洛阳,而且世代书香,只怕整个洛阳城中,也找不出比老汉对这些古迹更清楚的人了。”
她们一面静静地听着,就像怕漏了一字似的,一面围向他。那小的叫道:“真好呀,请老伯伯先说天津桥吧!”
另一个抢着说:“还有白马寺。”
第三个立即跟上:“还有迎恩寺什么什么的。”
那年长的一挥手道:“别吵,听老伯伯指教。”
那小的嘟起小嘴道:“是我先问天津桥嘛。”
葛品扬咳了一声说道:“没关系,老汉都知道,天津桥在城外。老汉,咳咳,可惜年纪大了,腿硬了,如是三十年前呀…”
那年长的忙道:“可以雇车,老伯伯,对不起,我们请您老人家坐车,就算您老人家带孙女儿出城去玩儿的吧。”
那小的又叫道:“我请老伯伯喝酒,我叫做雅真。”
葛品扬故意沉吟了一下,点头道:“好。”
洛阳城中,车如流水马如龙,雇车代步太方便了,很快便雇得了一辆敞篷大马车,她们先合力把葛品扬扶上前面车座,然后抢在他的身边坐下。年长的那个由袖底摸出一锭核桃大的紫金,往车把式手中一塞,回头向葛品扬道:“老伯伯,叫他向哪边走?”
车把式接着紫金,正在发征。葛品扬看了看方向,咳了一声,喝道:“小哥,向东,掌稳一些,老汉这副老骨头经不起颠,好好的,等下姑娘们还有酒钱赏。”
车把式吸了一口气道:“我的妈,这么大的金子,我王三恐怕一辈子也赚不到,难怪今天一早喜鹊当头叫,发财啦,可以娶媳妇儿啦。”
有了钱,自然地精神陡长,他叱喝一声“噼啪”一鞭,声辚辚,冲破人墙,向前驰去,好神气!
那小的偏头看着葛品扬道:“老伯伯,你可是腿酸么?我给你捶捶,我最会捶,我常给姥姥捶,姥姥说我捶得最好哩。”
“姥姥?”葛品扬心神一震,忙沉住气,淡淡问道:“姥姥是谁呀?”
她刚要开口,却被那个年长的“一”字天青眉一扬止住。
葛品扬暗恨道:不怕丫头奸似鬼,也吃老爷洗脚水。等着瞧吧!
他摸摸髯,笑道:“老汉先说些洛阳天津桥的典故给姑娘们听听。”
她们齐都眼中一亮,一致看向他。
葛品扬沉吟着,忽然想到:如果一一说出来,恐怕说破嘴也说不完,只好拣她们急欲知道的随便说一些,反正只是抛砖引玉,目的是要由她们口中找出“典故”呢。
当下,清了一清喉咙道:“当隋杨帝建东京后,把洛阳城扩大为七十里方圆,南到伊关口北部山下,把洛水、缠水、伊水、涧水一起包括在城垣之内。隋大业初年,沿洛河两岸,筑高楼四座,用大船锁链做成浮桥。宋代邵龙有诗:天津桥下阳春水,天津桥上繁华子。是说那桥上的热闹盛况…”
她们似乎都为之神往,那小的问道:“现在呢?”
年长的那个白眼道:“别打岔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