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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要我永远忘了她,难道难道她早知道会有今日之事么?”
他又想,她为什么不反抗或是对我说明呢?
最后,他黯然了,因为在他一再替黄衣首婢设想后,他发觉到,站在黄衣首婢的处境,她有力量反抗么?她为什么要反抗呢?反抗必须有反抗的目的她爱上了谁,或是谁爱上了她?
她若是说明了,我能怎样?我能鼓励她坚决反抗甚至不惜脱离五凤帮么?她如果那样做了我能与她结合吗?
当然不能,既然不能,她能说什么?
所以,葛品扬一下子领悟到黄衣首婢那样要求于他的心情:那原是酸楚的呼声,也是凄哀的幽鸣;如无奇迹发生,已是情感上的永诀。
她深深钟情于自己,也知道自己深深有意于她,她同时知道,如果她有勇气正面向自己表示,自己也许会因一时情感用事而予允诺;但是,她没有那样做,因为她爱他,也谅解他。
她只有自怨命不逢辰,因为她不是他爱情生命中第一个出现的女子。
她并不是缺少勇气,而是不愿造成他的痛苦,因此,她咬牙将痛苦给她自己留下…
入夜后,弄月老人回到潼关那家客栈时,葛品扬不见了。店伙递给老人一封密函,拆开一看,上面这样写道:“白老前辈赐鉴:晚辈因事先行一步,洛阳再见!晚辈葛品扬百拜。”
如今是四月下旬,五月端阳,一天比一天近了!
这日黄昏时分,不,近十数天来,每一个黄昏都一样,洛阳雁塔附近的一座废园中,一名脸色憔悻的布衣中年人,负手徘徊,俯思仰叹,愁绪难遣。
终于,这位显然曾经过易容的布衣中年人,在最后一次出现时,毅然决然地有了决定了。
五月五,端阳佳节,王屋山凤仪峰,又一度出现万头攒动的热闹场面。
黄鹰冷必威虽然只是五凤帮中五风座下的一名鹰主,然而,武林中人物震于这名黄衣鹰主曾经轻轻一指即将当今五大门派之一、武当掌门谢尘道长点伤,使之足足修养半年之久才复原的传闻,人人都希望一睹这位黄衣鹰主的丰彩;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名黄衣鹰主每次出现,脸上均垂覆着一幅纱巾,但是,这一次日子不同,难道说他在这种日子还能戴着面纱么?
可是,人们失望了!
午正,凤仪大殿中,细乐声起,五凤太上帮主,冷面仙子冷心韵高坐云殿之上,五凤在左,五鹰在右,冷面仙子是本来面目,五凤是本来面目,五鹰中之青、蓝、紫三鹰也是本来面目,唯有黄、红两鹰主脸上依然分别垂着一幅黄纱和红纱。
人们胡乱猜测着:莫非黄、红两鹰脸上有什么破相不成?
但是,青、蓝、紫三鹰的俊秀挺拔,令人无法对此相信,人们怀疑其中可能另有原因,黄、红两鹰那两双湛如晓星的眼神便是最好的说明,有着如此一双眼神,其人之仪表在想象中还会有错得了么?
乐曲改奏鸾凤和鸣,黄鹰缓步下殿,红鹰身后相随,同一时候,殿后在七八名绝色少女簇拥下,一名一身玄黄、年约十七八、面蒙淡霜、美若瑶池仙姬般的少女款步走出前殿。
“什么?这就是所谓‘黄衣首婢’?一名女婢会具有这等姿色?”
一个婢字,令人有着先入为主的卑视成见,结果,黄衣首婢的绝俗芳仪使人们感到意外的意外。
黄鹰与黄衣首婢比肩而立,面对云殿。云殿上,冷面仙子以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:“今日文定,至此礼成,天龙堡自武林中除名的第二天便是你俩大喜之期!”
眼光微抬,平静地接下去道:“谢谢天下朋友光临观礼,现在开席,五凤率领孩子们为诸位敬酒,愿各位朋友人人尽欢。”
乐声快速高扬,采声四起。黄鹰、黄衣首婢相互一躬,分自两边云阶升殿立去冷面仙子身侧。
数百桌酒席于殿中排开,不消片刻,酒菜齐上。端菜送酒的是五鹰武士,而五凤果如冷面仙子之言,分由座下婢女陪同,挨席敬酒,与座之武林人物,无不受宠若惊,一个个举止失措。
忽然,冷面仙子的语音脆越而从容地送入每个人耳鼓:“今天到此者,均为敝帮之友,只有东边倒数第三席上,面北及面南的四位朋友是例外。”
满殿笑语倏而中止,数千双惊讶的眼光,不约而同地一致转向东边倒数第三席上望去。
那一席上,面南及面北的是四名长衣中年人。四人长衣均为灰褐色,这种衣色,在全殿中并非绝无仅有,点苍及青城两派与会人物就穿着这种长衣,而四人除了眼光有神,透着武林人物本色外,看上去别无其他异处,而现在,冷面仙子竟公然以不友善的语气将他们四人挑出来是什么意思呢?
只有一点众人感觉可疑的,就是这四人看上去面目均甚陌生,从大家眼角飞询的神情可以看出,殿中数千武林人物,竟好像很少有人认得这四人的出身或来路。
不过,这一点理由也很勉强。
冷面仙子难道除了这四人之外,殿中其他的人,她都全部熟识么?
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。武林浩瀚似海,武林人物有如恒河沙数,所谓交游满天下,不过是结交天下有数一些知名之土罢了,谁又能有那份自信自信认识天下每一位武林人物?
云殿上,冷面仙子冷冷地继续说道:“古人云:敬人者,人恒敬之。五凤帮每逢大典,均有礼帖致送各门各派,而无帖自来者,亦属来者不拒,正心诚意者,到处受欢迎,不过,五凤帮欢迎的是观礼嘉宾而非借机混入察看本帮内部虚实的奸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