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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后,不禁吃惊抬头道:“这是五香主呈送太上帮主的密件,我怎看得?”
红衣冷必照淡淡重复着道:“打开看,没有关系。”
葛品扬止不住好奇心起,暗忖对方既然一再说没有关系,自己又何必客气,于是探指自封套内抽出一张素笺,展开来,但见上面写道:“照儿自知无法通过今年年底之例行大校——
原因何在,可问二哥、三哥、四哥他们愧畏之余,感到人生乏味,见书后请太上派人往大河鱼龙渡附近收尸,必照绝笔。”
葛品扬失声道:“遗书?”
红衣冷必照嘘了一声道:“小声点好不好?”
葛品扬完全迷惑了,他想:一个好色之徒会有自杀的勇气?…既已准备一死了却残生,就应该什么都不在乎才对,怎又这般畏首畏尾的呢?
红衣冷必照轻轻一叹,忽然伸手摘下面罩,一面叹着道:“看看我的脸色吧!”
葛品扬抬眼望去,不禁“啊”了一声道:“你怎么憔悴成这副样子?”
原来除下面罩之后的红衣冷必照,脸上一片姜黄,半丝血色也没有,如果闭上眼睛,简直跟死人无异。
红衣冷必照徐徐仰起脸,又叹了口气道:“看到了吧?你想想看,今天的我,就是不自裁,又能活多久?”
所谓侧隐之心,人皆有之。如在平时,以红衣冷必照所犯下之种种兽行秽迹,葛品扬一旦遇上,能留他一个全尸就算好的了;但现在,葛品扬见了他这副情状,而且知道他已不久于人世,竟不期然于心底升起一丝怜悯之感。
当下,默然片刻,皱眉说道:“有道是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五香主对以前的行为既知仟悔,又何必一定要走绝路呢?”
红衣冷必照幽幽一叹,道:“还有什么路好走?”
葛品扬本就有点奇怪这厮于自裁之前,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;现在,他渐渐明白过来了:正如他所怀疑的,冷必照的死意并不坚决,冷必照约他出来,只是背城借一,想求教于他,有没有其他过关的方法?
这时的葛品扬,内心感到很大的矛盾。
平心而论,像红衣冷必照这种人,别说他是五凤帮徒,即令不属武林中人,也是多一个不如少一个,早死早好。
但是,葛品扬为难的是,如今人家是在求教于他,他说一句话,甚至只要摇一摇头,便可以决定对方的生死,他要那样做了,岂不等于间接杀害一条人命?
他不能这样做,如说为武林除害,过了今天,有的是机会,乘人之危,终非大丈夫行为。
于是,他毅然说道:“每年年底例行大校之详细情形,你且说来听听着。”
红衣冷必照却忽然摇摇头道:“不说也罢。”
葛品扬诧异道:“为什么?你不是要我为你出主意的吗?”
红衣冷必照望了望天色道:“你该回去了。”
葛品扬眨着眼道:“跟你在一起,晚一点回去又有什么关系?”
红衣冷必照淡淡说道:“我不回去了。”
葛品扬愕然道:“现在就走?”
红衣冷必照点点头道:“是的,如果我再上风仪峰,就没有下来的机会了!”
葛品扬大惑不解道:“此话怎讲?”
红衣冷必照一手摸去额际,口中说道:“连这也不懂?嘿!人人都说天龙门下如何如何,不意也不过如此而已。”
天龙门下四字,不啻平地一声焦雷,葛品扬耳中嗡然一震,一声惊“啊”闪电般斜斜掠出丈许。
定身扫目,一声“呃”忽又跃身向前,拍了两掌,口中同时骂道:“宰了你…
你…你这浑蛋!”
这时“红衣冷必照”一手扬起一张人皮面具,一手捂住被刮的脸颊,又怒又笑,跳脚叫骂道:“利息十倍,打吧!”
所谓“红衣冷必照”原来竟是小捣蛋赵冠所扮。
葛品扬喘息着摇摇头,插腰笑喝道:“快说经过,不说再打!”
赵冠星目一翻,忽然凑过睑来道:“不说了,要打请便。”
葛品扬为之哭笑不得,他知道,这位小老弟难惹之至,用强一定无济于事,当下连忙赔笑作揖道:“恕愚兄不敢如何?”
赵冠脸一仰,温声道:“说过了,利息十倍。”
葛品扬一呆道:“利息十倍?”
赵冠仰脸如故道:“本金在外。”
葛品扬皱眉道:“放印子钱的也没有这么黑心呀!”
赵冠冷冷一笑道:“不然免谈。”
葛品扬急于知道事情经过,只好苦笑道:“看在自家兄弟份上,利息缓算,将就些先还本金怎么样呢?”
赵冠忍住笑,冷冷说道:“可以商量,但成色却不能褪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