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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老儿”
郭老头脸色一整,沉声说道:“今天,你如明打旗号,以降魔门人之身份出现武林中,相信就是我们老堡主,也决不会对你如何。但是,像你现在这样,以水底方式,冀求发现令师当年那段公案之隐情,情形就不同了,在你,也许可以辩称不得不然,然而,你可曾替我郭某人设身处地想一想,一旦事发,我郭某人该当何罪?”
辛维正垂首低声道:“是的,对不起您老,小子当初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多。”
郭老头深深叹了口气道:“有一点,你小子得弄明白,我老郭事实上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。这件事,发现已非一日,我老郭如果怕受连累,该决不会隐忍到今天。今天,老汉提出来,原因有二:一是老汉本身也有一笔债,在未讨还这笔债之前,尚算是有用之身,不敢妄自菲薄。其次则是:经老汉近半月来之深思熟虑,觉得你小子这种做当,对你小子自己,也未必有什么好处!”顿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你小子想想吧!你小子这样做的主要目的,无非想借接近堡内上下人等之机会,以便打听那件公案的某些细微末节。可是,老汉问你:以你目前在堡中的身份,你能开口?谁敢告诉你什么?谁能告诉你什么?说得过火一点,你小子这样做,不过是自己开掘坟墓,好让你一条小命,和令师可能之冤屈埋得更深一些而已!”
辛维正悚然警惕,不自禁向老儿感激地道:“多亏您老提醒,如今细细想来,小子这种做法,确属一厢情愿,委实没有一点好处。”
郭老头黯然道:“择日不如闯日,你收拾收拾,这就离去吧!”
辛维正站着未动,迟疑了片刻方道:“您老…适才说…
您老也有一笔债…小子不揣冒昧,不知道可有小子可供驱策之处?”
郭老头苦笑着摇摇头道:“目前你且先忙你自己的,以后有机会,再说不迟。”
辛维正停了一下,皱眉又道:“还有金姑娘方面…”
郭老头点头沉吟道:“这倒是个头痛的问题,不过,这也暂时不去管它,你走你的,你走了之后,老汉再慢慢设法应付她就是。”
风清气爽。
水远天长。
秋,八月,萍乡至泸溪的黄泥官道上,一名布衣少年,身背一只小包裹,正向武功山方面踽踽而行。
在离开萍乡,刚刚踏上官道时,他的脚步是轻快的,似乎恨不得一口气便赶达此行最终目的地。
但是,渐渐,渐渐地,他的脚步慢下来了。
他不时停下来,左右张望一阵,神色迷恫,若有所待,然后,低叹一口气,又默默举步,继续向前走去。
到达泸溪,天色已黑。
少年疲乏地走进镇头那家安平客栈,一名伙计迎上来,伸手想接包裹,却为少年摆头拒绝了。
进入客房,伙计送上茶水,顺便问道:“相公还没有用饭吧?”
少年将灯头剔亮,点头说道:“是的,还没有,不过,先不忙,你先去为我拿纸笔来!”
不一会,伙计将纸笔送至,双手奉上道:“相公,纸笔砚在这里!”
少年微合着眼,点点头道:“好!你且拿着。”
伙计应了一声是,捧着纸笔,静立一旁。
过了片刻,少年缓缓睁开眼皮道:“来,伙计,我念你写…”
那伙计又应了一声是,立即把纸压在桌上面,嚼开笔锋醮墨以待。少年往椅背上一靠,十指交握,托向脑后,再度合上眼皮,又想了一下,方才开始念道:“盐,三十斤。米、面、地瓜豌豆,各五十斤。咸肉二十斤,鲜肉三斤,腌菜一坛。香油斤、火石一袋。皮帽一顶,皮衣一袭、蓝白布各一匹,大号袜各三双。另外,梨、藕,冰糖,莲子、百合,干的归干的,的归湿的,分别各装一大麻袋。噢,针、线、剪刀等,也备-干!”
伙计讶然抬头道:“相公要人山?”
少年点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伙计迷惑地又道:“这些,算起来,差不多足有三百斤,装车一车都装不完,相公一个人,如何携带?”
少年悠悠然回答道:“慢慢再想办法。”
伙计眨眨眼,问道:“还有没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