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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张脸孔因熬不过折骨之痛,扭曲得全变了形状。
青衣汉子面无表情地道:“我可以告诉你,朝阳门东边三槐堂的那个王胡子对接骨很有一手,不过希望你伙计记住,王胡子不是神仙,你伙计这条腿,最好只断这一次!”
花娘的一张脸全给吓白了,因为受惊过度,她站在那里,始终没有动一下,青衣汉子为她挺身解围,她连谢谢也忘了说一声。
最后还是青衣汉子走过来问她道:“这位娘子是不是今天才到?”
花娘定了定神,才答道:“嗯?是的…不…不…小女子来…来了两天…这次多谢恩公,噢,对了,小女子忘了请教…恩公贵姓?”
“我姓马。”
“马大爷!”
马姓汉子说了声不敢当,接着又问道:“娘子就只一个人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如今在哪里落脚?”
“井家老店。”
“井家老店?”
马姓汉子不禁微微一愣,城里的几家客栈,他即使没有住过,差不多也知道栈名,在他所知道的几家客栈中,他显然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井家老店这么一家客栈。
花娘脸孔一红,微微低下头道:“是北城脚下的一家小客栈,说来不怕马爷见笑,吃小女子这一行饭的,能不宿在露天底下,就已经很不错了。”
马姓汉子点点头,沉吟不语,似乎正在思索一件什么事。
花娘道:“大爷如果有事”
马姓汉子摇头道:“不,我没有什么事。”
他顿了一下,又道:“这样好了,站在这里说话,总是不大方便,娘子请先回客栈,半个时辰之后,马某人一定赶到,大忙马某人帮不上,为娘子今后的生计稍稍安排一下,也许还可以,总之,一切等一下再说不迟,娘子先请吧!”
坐落北城脚下的井家老店,如果只说是一家小客栈,实在还是恭维了它。
客栈不论多小,总得有个客栈的样子,才能称为客栈;而这家井家老店,根本就不像一家客栈,它实际上只是一座古老的庄院。
可以想像得到,在若干年之前,一定是它不争气的主人,因家道中落,为生计关系,将两厢分租出去,结果由长期变短期,才渐渐演变成客店的。
这家井家老店,惟一名实相副的,只有一个字“老”
店里不但没有像样的门扇或墙板,就连柱梁都蛀得近乎空了心,在这种大风雪天,居然能不倒下去才真是个奇迹。
像这样一座“客栈”会很容易使人联想起两件事:第一件事是,你绝不会在这里看到一个坐马车的客人。第二件事是你也绝不会在这儿的客房里嗅到酒肉的香味!要有,除非像它在这种大风雪天仍能不倒下去一样出现奇迹。
可是说也奇怪,奇迹居然出现了!
就在西厢角落里一间客房中飘出酒肉香味的同时,一辆马车缓缓驶至栈前停下。
从车上跳下来的,正是那个马姓刀疤汉子。
马车没有惊动任何人,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原因,是因为这时栈里根本没有人可以惊动。
首先对马姓汉子表示欢迎之意的是拴在走廊一根木柱的两只猴子。
马姓汉子走到廊外,停住脚步,轻轻咳了一声。
花娘似乎正在屋子里张罗一些什么,腰间束着一条围裙,两颊泛着红晕,她探出头来看到马姓汉子,立刻露出惊喜之色道:“啊,我还以为…”
马姓汉子笑笑道:“还以为我不会来了,是吗?”
花娘赧然一笑,低下头去道:“进来坐,外面风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