夷光今天兴头很高,也饮上几杯,小姑娘乘着几分酒意又给仆婢辈极意奉承,开心极了,说话便旁若无人。
她猝然问道:“大哥,我们到了石家庄,事情办完,又当怎样?”
胜灵光笑道:“回家去啦。”
“妹子不依。”
“什么?四妹又贪玩吗,要去哪里?”
胜夷光眨着那双大眼睛,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小妹要找寻尚文烈这厮算账!”
胜灵光愕然说道:“爹爹没有吩咐,那怎么行?”
“有仇不报非好汉,我们江南胜家堡,岂是怕了那什么‘金龙大侠’的人么?”
胜灵光暗里使着眼色,禁止她再说下去,便岔开了话头,叫着店堂小厮问道:“那些菜式怎么还没来吗?”
想不到,胜夷光那几句话,已给邻桌上四男一女听到了,回头瞧来。
那健婢秋蝉一眼瞥见,仗着主子声势,叱道:“瞧什么?贼眉贼眼!”
这一声叱骂,两边桌上所有的人,立时互瞧对方起来,怒目相向!
只听到邻桌一位教书先生模样,青绸长衫,左手捻着八字胡子,摇头晃脑地念道:“姨子上门勾搭来了,俺的分宫主艳福不浅啦!”
正中座上,一位浓眉圆目,脸圆无须,满身俗气,好像买卖市侩的中年汉子,灼灼平视着胜夷光,浮现轻薄脸色,接口说道:“那丫头不错,饮得一杯。”
胜夷光听到给人说是丫头,侮辱到极点,怒睁双目,蓦地站起身,叱道:“敢向姑娘无札,贫嘴薄舌么?”
那教书先生仍然捻着胡子,瞧着她,现出卑鄙十足的鹭鹚好笑。
那教书先生捻胡奸笑的样子,更是激得胜夷光心头冒火,叱道:“把这厮拿下捧他一顿!”
秋蝉、春燕二名健婢,应声出手,一个箭步,纵了过去,正待将那位教书先生揪了出来。
怎料,一手拿空,那教书先生,滑若游鱼般窜出席外,还乘隙伸手,迅往秋蝉俏脸上,扭了一把。
可是,健婢秋蝉身手不弱,微一偏头,避过那教书先生手上轻薄,飞腿扫出,把他踢翻地上。
刹那间,惹得各人哄堂大笑。
那教书先生翻身滚起之际,却被春燕一手揪着衣领,赏了两记耳光,清脆有声。
使到店堂上所有人都笑得弯腰捧腹,齐声叫好。
那教书先生居然厚脸,手抚着掌痕红印的脸颊,自我解嘲地仰面打着哈哈,得意地说道:
“好香好香,俏姐儿别忙,我包胥今天晚上才和你这个,保管收拾到你求饶叫妙,销魂真个。”
春燕再度出手揍去,却被包胥闪步滑开,嘴里叫着:“唷哎,俏姐儿凶极啦,分宫主救命。”
一边叫着,一边闯回席上。
包胥这样做作,乃是存心诱使二婢追来,自投罗网,奉承那位好色偷香的分宫主,弄上手脚,一亲香泽。
还有主要原因,就是为了听到胜夷光的话,晓得是尚文烈的仇家,要对胜家堡诸人,惹事寻衅!
春燕秋蝉二婢,江湖知识浅薄,不懂苗头,一时高兴,要大显身手,扑前追去,宛如燕子双飞般,挥拳就要揍包胥!
嘿嘿奸笑之声错落响起。春燕及秋蝉递出的手脚,猝不及防被横里人影伸出一手接住,分别扣住腕脉。
秋蝉给那个浓眉汉子顺手牵羊般扯入怀里,搂着亲嘴。
春燕也遭受到同样轻薄,给另一名粗汉拿着,如此这般上下其手,讨尽便宜。
二婢腕脉被扣,全身瘫软,没力反抗,只得失声呼叫,受尽侮辱。
霎时间,嘿嘿狞笑得意之声,尖叫求援之声,混淆在一起,整个堂子闹着。
嗖嗖,胜家堡席上,几条人影纵出,直扑过去,一时又响起刀剑出鞘之声。
胜夷光领着门下弟子扑前,首先动手,剑光起处,把搂着春燕调戏的粗汉刺伤肩头,救出侍婢,还幸那名粗汉见机得快,躲得迅速,不致丢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