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已是竭尽心智,将平日所见,或偶尔听闻之事都搬了出来,偏她心思极伶,口才锋利,和叶神医大谈医理,居然头头是道,她人极是聪朋,一露马脚立刻掩饰过去,而且善观颜色,藉着神医之言附会,说得天衣无缝,流利自成道理。
但她胸中究竟有限,逼迫之下,一个问题竟是问了两次,那叶神医是何等人物,博览群书,记忆之强只怕是举国第一人,当下心中暗暗好笑忖道:“我几乎着了这小女子的道儿,看她还能想出些什么?”
那少女最后实在问无可问,好多都反来覆去问了几遍,那叶神医抖袖站起道:“姑娘请回,老夫尚有病人待治。”
少女道:“我最爱看你治病,老先生何不让我站在一旁开开眼界?”
叶神医哈哈一笑,道:“好狡猾的孩子,你留于此也是枉然,待会麻烦上身,也莫望老夫救你。”
那少女道:“老先生难道见死不救?”
叶神医道:“你内功甚佳,何必要老夫救你?”
少女道:“咱们谈了半天,老先生一定口渴舌枯,小女子这便烧壶茶去。”
叶神医也不阻止,入内看视杜天林,那少女只想拖延时间讨好神医,她走出门外,在井中满满汲了一壶水,又捧了一堆木炭,好容易才将火引燃,她一生之中,何曾做过这等粗事?待到炭火烧旺,已是满头满身草灰木屑,心中不禁感到委屈,但想到那对头之强,今日如能忍受这叶神医庇护,那是稳可逃过此难了。
她深知这叶神医底细,江湖上武林中人,至少有一半多人受过叶神医之恩,对头再强,也不敢在这神医舍中动手,自己只要死赖不走,最后神医一定会可怜自己,将对手打发走。
原来那神医叶秉泉年少之时便是医道如神,昔日他秉悲天悯人之性,专为天下人治病疗伤,却因被他医治之人都是着手回春,那些人的仇家自是不肯甘心,每天都有人上门来找碴儿,叶神医一怒之下,发誓不再医治武林中人。
少女呆呆望着炭火,只望水慢些开,但山区烧水极易沸滚,少女只觉才一刻,那水已是沸滚不已,她叹了口气,将茶叶放入壶中,移开炉火,却不见叶神医走出内室,环顾四周,又是无所事事起来。
她抬目望着窗外,只见草地上松子如堆,树叶也落了一大片,当下便又拿着扫帚出屋清扫,自己也觉得从未如此勤快过。
时间一刻刻过去了,少女又把庭院打扫清洁,心中暗自忖道:“我便是无功也有劳,神医多半会救我!”
想到自己闯祸之时,何曾考虑到途穷末路,竟靠卖苦力来讨好求生,天下之事真是不可预料。
室内叶神医见杜天林已到紧要关头,他初次替人疗此奇伤,心中也甚紧张,全神贯注杜天林变化,正在此时,忽然远远一阵长啸,声音方止,门外已有人声,一个清朗的声音道:“神医叶老先生可在?”
那少女一听这声音,顿时花容失色,抛下扫帚,往室内便走,只闻叶神医淡淡道:“是什么人?”
那门外的人道:“小弟姚贝川前来拜望。”
神医叶秉泉冷冷地道:“原来是奔雷剑神,你要的人在老夫室内,你只管进来拿,可不准在老夫院内放肆。”
那门外的人正是天下第一剑姚贝川,他听那叶神医的口气,似乎已知自己来意,而且已答应自己入内捉人,他昔日也受叶神医之惠,一时之间,心中倒不敢肯定这神医究竟是何用意。
那少女一听,原来此人竟是号称天下第一剑之人,难怪功力之高,令人不可思议,当下心中更是砰然而跳。
那奔雷剑又叫道:“久违清辉,叶兄别来无恙乎?”
叶神医心中冒火忖道:“一个抓人,一个逃命,都找到我这与世无争的人头上来,真是岂有此理!岂有此理。”
当下大声叫道:“奔雷剑还会怕什么人么?难道要老夫帮你捉拿不成?”
说话之间,却见那少女花容惨变,双目凝注自己求援,心中刚刚一动,忽然想起昔年之痛事,不禁冷漠起来,回头继续瞧着杜天林。
那门外姚贝川道:“多谢叶兄成全,他日必有重报。”
叶神医怒哼一声,那少女绝望之下,不禁恶从心起,狠狠瞪着神医,心中忖道:“今日便是死于那人之手,也必定要刺这老奴才两剑,以消心中之恨。”
她蓦然拔剑,只见叶神医脸上神色莫测高深,忽的低声说道:“你快出去,只要你能苦持半刻,自有人来救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