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事不登三宝殿。”千手灵官开门见山来意：“兄弟从京师未，名义上是奉崔御史差遣，其实是受倪御史倪文焕与李中官李实所托，与贵会涉一件事。”

追云拿月蒯勇，一个专用赤手空拳杀人的黑恐怖大豪，杀人不用兵刃，浑刀枪不。

“汪兄的确并不陌生。”千手灵官笑笑：“在下有幸，替诸位朋友引见汪兄…”

“兄弟先行谢过。汪兄，兄弟还有条件。”

范永昌听得威胁的弦外之音，真到有脊梁发冷。他在心中向老天爷祝祷，希望不要发生不堪收拾的恶劣情势，如果这步棋走错了，很可能玩火自焚呢。

“黄兄的意思是…”

“呵呵！兄弟求之不得呢。”笑面无常欣然说：“诸位都是大行家，手中的手，兄弟无任迎。给兄弟十天半月工夫安排，届时当有报命。”

其实，大谋正在行中，而且加行。

“对。主其事的人，是吴县知县陈文瑞，他是周顺昌的门生。暗中助逆的人，是巡抚一鹭。动手行凶的人是死囚颜佩韦，和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青年人。”

崔呈秀是魏的儿，目下的官位已升至御史。这恶贼年纪比魏还大两三岁，在公开场合也毫不脸红地称魏为父，天下人莫不耻之。范永昌的话，可能带有讽刺成份。

“那位年青凶手，赤手空拳夺了神剑的剑，一掌震裂了神剑的天灵盖。这个人，倪御史和东厂的朋友们，非要把他到手不可。经多方打听，已经知他姓费，是吴县学舍生员李生的朋友，叫费廉。事发后，李生全家失踪，姓费的也平空消失了。”千手灵官把手一招，健仆将包裹在桌上打开，珠光宝气耀目生：“这是兄弟带来的一份薄礼，请贵会帮忙，咱们要这个姓费名廉的人。”

不起了。”范永昌苦苦笑：“而诸位却远在京师…”

“哦！听说过。黄兄，这件事闹得很大，几乎激起惨烈的民变…”

“黄兄的几位朋友，汪某似乎并不陌生…”

“你错了，范兄。”千手灵官语气极为自负：“在下虽然远在京师。但天下各地所发生的大事，皆难逃在下的耳目。在南京方面，你知咱们有多少人活动吗？”

“永昌，你回去好了。”汪七爷笑地说：“天没亮就走，你只有一个更次把一些琐事代，走吧。”

范永昌欠应喏一声，顺从地行礼退厅走了。

“兄弟汪云飞。”汪七爷的笑在南京是颇为罕见的，但今晚却一直在笑，可能是因为对方已经知笑面无常的底细，用不着再装大富豪满脸债主像了：“诸位夤夜光临，汪某不胜荣幸。”

“这人姓费，但名不叫廉。”笑面无常冷静地说：“叫文裕，费文裕，是三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天费衡的后人，以游学书生的面目在江湖遨游，脸了几次，见过他的人并没有几个。天费衡本来就是江湖凶，至于他的后人为何不为非作歹，令人百思莫解，所以起初在下也不相信在吴县杀神剑的人是费文裕，直至查他在吴县学舍了几手弓骑绝技，才敢肯定是他。敝会有他一份资料，足资参考，调查的人曾在苏州目击其人，相当可靠。”

鬼剑左丘兴，江湖上最神秘、最可怕的剑术名家。

“兄弟义不容辞。”笑面无常不假思索地答，贪婪的目光不时掠过桌上那一大堆金珠，这笔买卖已是他中了。

“贵会消息灵通，线遍天下。”鬼剑左丘兴接：“吴县与南京算是近邻，汪兄想必已得到不少线索。举目江湖，能赤手空拳夺神剑晁兄的剑，决不是无名小卒，咱们要这个人，兄弟携有东厂所发的十万火急搜杀令。”

引见毕，双方少不了客一番。

而在这段期间，京师方面，周顺昌已在天牢尸谏殉难，被贼们拷掠得无完肤，至死骂不绝。原来这位胆敢向魏声称“世间不畏死男”的好官，自被全县官民自缇骑手中救后，不忍故乡被太军莅境荼毒，于三月二十六日悄然动赴京就逮，与其他烈士杨涟、左光斗、熊廷弼、顾大章、汪文言、赵南星、周攀龙…一样，死得轰轰烈烈，光照史册。

“好说好说，来得鲁莽，汪兄海涵。”千手灵官客气地说：“事非得已，汪兄休怪。”

千手灵官来了六个人，一个文士打扮，姓周，千手灵官糊地介绍说是周师爷。一个健仆，携了一只大包裹。其他三人一个比一个伟岸，一个比一个矫健。

所谓薄礼，这一堆金珠最少也值六七千两银。

“在下先行谢过，不胜激。”千手灵官抱拳谢：“请问汪兄，可知三月前贵邻吴县故吏主事周顺昌所发生的事故？”

“哦！汪兄肯帮忙啦？”千手灵官欣然问。

“大概知一些。”范永昌说：“好像南京的锦衣卫，与京师的锦衣卫并不怎么合作呢。黄爷好像不在卫厂，听说在是崔御史门下得意。”

毒郎君廖智，已死了十年的百毒君唯一传人，玩毒的宗师，江湖朋友闻名丧胆的可怕人。

笑面无常大概已经知这些人的来历，所以在神间依然保持从容镇静，笑容依旧，但其实心中暗惊。

“颜佩韦已经自尽…”

“这期间，诸位是兄弟的贵宾。”

“咱们四个人，听候差遣，搏杀时必须在场。”

“本来就是民变。缇骑擒解周逆官，全县官民罢中示威，暴民攻击使者，不但击毙了专使，更将泊于胥门，擒解另一逆官黄尊素的缇骑专使驱散，杀使沉舟。死的使者是…”

庄院像一座小城堡，四周的堡墙就有一丈八尺，小贼匪想攻庄内真不容易。南京十大富豪之一的汪全福汪七爷，拥有大庄院乃是合情理的事。目下虽则庄门大开，这批来自京师的大人，也不敢行往里闯，乖乖捺下在庄门外等候，直至张兄重新现相请，方敢庄。

“你们的消息也灵通得令人吃惊。”千手灵官语气有僵：“黑龙会名不虚传。刚才你说找贵会的麻烦得不到多少好，确是实情。所以，在下希望这次与贵长上会谈，能得到完满的结果，不然，嘿嘿！彼此都有所个便，情势可能坏得不堪收拾。”

“是东厂的第一剑客神剑晁庆。”汪七爷笑笑接。

“兄弟到无限光彩。”笑面无常慨然说：“但不知何事需要兄弟效力？只要力所能逮，决不敢辞。”

主人肃客座，仆人献上香茗，脸团团和蔼可亲、年约半百的汪七爷向范永昌挥手示意。

千手灵官黄承先，则是名震天下的暗名家，武林的手名宿皆无法接近他三丈之内，在十丈外杀人有如探取。他并不是有一千支手的怪，但他可以在同一瞬间，将同时围攻他的三二十名手用暗击毙。

“一言为定，这期间…”

“那就多谢了，呵呵…”宾主谈得投机，相见恨晚。破晓时分，仆人返回城中客店取行。当天晚上，主客现在秦淮河畔的金陵十二楼烟月中，似乎把收买人命的大事忘了。

满朝稍有作为的文武大臣，几乎被杀光诛尽了。

不久，大厅灯光明亮，中门大开，汪财神汪七爷仅带了两位健仆打扮的人迎客，偌大的华丽大厅，人太少显得大而无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