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日余晖仍在，他目力超人，看得极为清晰，看了姑娘的睡态，不禁摇微笑，也暗暗称羡，怦然心动。

她避过一旁，假嚷：“别书呆气好不好？其实老一直盯着你，我不现，他仍会手的，天黑了，我们…”她到说得太亲，你你我我不要，连我们也挂上嘴啦！岂不难为情呢？突然打住说不下去了。

君珂退后两步，他到她潭也似的眸，明亮极了，也温柔极了，真！他微笑着答：“老前辈已经走了，刚走不久。”

“走吧！我们赶一程。”

她明朗地笑，也说：“对是对，但要说你我是真小人，未免太待了自己。说实在的，我真不希望你自认是大英雄哪！”

剑已解下了，连鞘横搁在膝上，好梦正甜，梦中似乎在笑呢！呼悠长，无声无息，只看到她尖结实的脯，在作有韵律的起伏而已。

直至日落西山，夜幕低垂，足足了三个时辰，老方认为满意，向君珂说：“好了，我该走了，别问我姓甚名谁，休问我来龙去脉。看你所练的家数，我知，你定然是银河钓翁王衡老不死的门人，是么？”

最后姑娘笑他，用两个字堵上他胡扯，这两个字极简单：鬼话！

他摇苦笑说：“庄姑娘，要真正的大英雄，谈何容易？我不是这材料，也没有这德行哪！”

“我知你不会错，所以…”她说了一半，不说了。

夜风潇潇，老早已不知去向。君珂惘然地站起，向婉容那儿走去。

他笑着摇说：“他老人家如神龙见首不见尾，游戏风尘来去自如，是不拘俗礼的世外人，不会怪姑娘失礼的。哦！多蒙姑娘临危援手，更耽搁半日功夫，在下还未向姑娘致谢呢。”说完，向她长揖到地。

她摇摇说：“这些犯禁之书，烧掉也罢。江湖人如果过问朝廷的事，准有天大麻烦。”

“不！那是王诏所书的真本《奇秘录》那是禁书，落在官府手中，便是滔天大祸。我在石埭县无意中得来，是一浅陋不经的书。”

她半躺在树上，桃腮晶莹，弓形的樱桃小微泛笑意，令人煞。弯弯的修眉，长而黑的扇形睫，掩盖着她那灵魂之窗，工雕刻的琼鼻，衬得五官更为。她一翠绿劲装，将浑曲线显现得更为突，该的，该小的小，虽并不太丰满，却恰到好。小蛮腰上系着鸾带，只胜一握，天！还扣着剑呢，挂上剑，她这小蛮腰儿怎吃得消？不堕断才怪。

君珂任督已通，功力大，脚下声息毫无，如同幽魂飘，直走近姑娘前，仍未将她惊醒。

“略有耳闻。”

“哦！你怎不叫醒我？老疯疯颠颠，但确不是坏人，该送他走的。”她埋怨他。

他俯下，一缕令人心弦为振的幽香，直贯脑门。

君珂也告诉她，说是家住湖广（湖广真大，州府县他都没说）。这次外游学，准备三年后上京大比。他说他已有小功名，县、州、府三试皆已榜上有名云云。总之，他胡扯，扯得蛮像回事。说这次游学要读万卷书，行万里路，他真不想卷纷争漩涡，可是事到来不自由，苦也！

“我知方向，跟我走，不会错的。”他不假思索地说。

小姑娘毫无心机，她躲得远远地，不偷窥老传艺；等得太久了，她竟倚坐在树上睡着啦！

君珂四拜而送，说：“老前辈珍重，弟不送了。”

“庄姑娘，醒醒。”他柔声轻唤。

“所以我必须返回彭家村。姑娘的行止…”

君珂也知姑娘聪明过人，也笑她说：“这年，鬼话愈说愈真，幸而咱们都是真小人，而不是伪君。姑娘，你说可对？”

“什么书，这般严重？”她讶然问，又：“是武林秘笈？”

“我自然也得一走。不知酒和尚目下怎样了。”

“你呢？”她抬问。

他立即接岔开说：“请问庄姑娘，是返回彭家村呢，抑或还有要事？”

“我得先返彭家村，为人谋而不忠，说不过去，我必须替他们将事料理妥当。而且，我还有一个书箧儿在彭家村，书箧儿不打，其中有一秘书如不携走，彭家村必有大祸。”

两人一面走，一面信聊天，时而谈书说文，时而说些武林门派的内功拳剑，颇不寂寞，而且十分投势；可惜他们是一男一女，不然定会说三生有幸相见恨晚一类话语，彼此的隔逐渐消除。

她一蹦而起，几乎将他撞着，长剑堕地。

老呵呵笑，笑完说：“我与你师父曾有数面之缘，早年也曾为了正邪之争，印证过拳掌，但并未真拼老命。你转告他。昔年故人大多已归山，但我老并未死。不但我没死，其他几个人，因不甘老境寂寞，也山逍遥自在，伸手闲事替小辈撑腰啦！有机会咱们再松松骨，委实不坏。你的功力已登堂室，足可在江湖闯，唯一可虞的是，你须待时日将胎息练成；目前你仍无法抗拒玄门罡气的全力一击，须待胎息有成，方可与罡气争一日之短长。本来我确是想将罡气传授给你的，但你的修为已超乎我的想像，用不着了。哦！还有，那个小丫本善良，在江湖行走，可能要吃大亏，你得好好照顾她。我不敢自诩是未卜先知，但我知你俩日后危难正多，不说也罢！我走了。”说完，红影一闪，迳自走了。

“六大怪你可知？”

姑娘告诉他，说自己家住四明，奉师命至江湖历练，并寻找几位师门好友的下落。找谁？她没说。这次途经彭家村，乃是助酒和尚追逐一个江湖蟊贼而来，这个贼目下虽没有找到他案的确证，但料想不会找错了人，准是他。

她突然接：“林相公，别谈这些丧气话好不？”

君珂并不以为异，恭敬地说：“那正是家师。”

姑娘走在他左肩后，说：“没有路，方向不辨，不易走哩！”

他几次想将她唤醒，但又不忍打扰她的甜睡，站立良久，看看夜已沉，不叫不成啦！

“啊！我怎么睡着了？失礼失礼。”她羞怩地说，拾起长剑挂上剑扣，又：“林相公，老呢？”

“谁是酒和尚？”他也诧异地问。

。

“六大怪中有一位英雄姓何名湘，绰号叫九指神龙；酒和尚宏远，就是九指神龙的师兄，这位老前辈亦庄亦谐，好说话，跟着他走江湖，好多着哩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