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惊鸿宛转掌中轻

时光缓缓前移，虽然穆贵人偶尔耐不住xing子依旧去景chun殿闹上一闹，然而终究也没闹chu什么大风波，不过添了平常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。我初理六gong之事，事事力求谨慎小心，又兼新年将至，手中大小事宜千tou万绪，每每与端敬二妃一起商议，且要照顾一双新生儿女，也是忙得焦tou烂额。gong中陪伴玄凌最多的便是胡昭仪、眉庄与滟贵人，次则为周容华和余容娘子，再次便是燕宜等人。皇后只笑言自己能偷闲几日，素日也叫赵容华前去伴驾，因而赵容华虽则失chong良久，但“见面三分情”，又兼到底是旧人，晓得玄凌素日心chang，服侍得ti贴，也渐渐分得些圣chong，腊月二十五那日皇后叫进了赵氏为婕妤，我亦顺水推舟请旨进容华周珮为婕妤，德仪刘令娴因护持贞贵嫔生育有功，也进为正四品容华。如此，周珮往来柔仪殿愈勤，兼之她素xing伶俐，比之往日，更得玄凌喜huan。

新年那一日，家宴便设在重华殿，gong中素喜热闹，更兼新添了两位皇子，所以愈加cao2办得hua团锦簇，极尽铺排。白日一整日的百戏自不必说，角抵戏、找鼎、寻橦、吞刀、吐火、狮豹、掉刀、蛮牌、神鬼、杂剧等各zhong杂技幻术引得素日养在shengong的嫔妃gong女们huan笑不迭，至黄昏时分，俳优调琴chui笙，乐伎闻歌起舞，笙簧琴瑟之声悠扬不绝。

外tou下了三日三夜的大雪已停，窗外依旧是银妆素裹的世界，殿外丛丛林木积着指余厚的冰棱凝成水晶柱，如冰晶琼林一般，在gong中艳红灯火下折she1chu格外雪亮的光芒，直似琉璃世界。

如此繁华之夜，应该是容不下谁的哀伤的。

酒过三巡，我微带绯se醉意，略略倾斜了shen子，轻轻啜饮着杯中的putaomei酒，目光有意无意停驻在正与赵婕妤说话的皇后shen上。华灯灿耀如星，万千华彩中端坐于上的皇后一袭shen青se挖云鹅黄片金翟服华衣，难掩女子迟暮而无chong的寥落，亦透chu几分shenshen的沉静稳妥。她的脸庞隐约在发髻中重重叠叠的绯红嫣紫盛放牡丹之下，璀璨的灯光下hua朵一层层地渲染开绚丽的nong1彩，连她的笑容亦愈加迷离起来。

殿中铺满了红绒锦毯，上有长几纵横。玄凌正与岐山王把盏言huan，岐山王素无所好，唯喜宦养mei貌姬妾，今日同来的一位侧妃极尽妍丽，青chun貌mei。左侧席后玄清自与玄汾闲话聊天，他的手指随着音律缓缓叩击在几上，气度闲雅从容。shen后几枝条形疏朗的红梅，恰好为他的一袭青裘暖衣作了陪衬。

酒在houtou有芳醇的甘甜，我坐在玄凌shen边，遥遥对上他偶然投注的关切目光，心中愧然，慌忙低下tou去。殿中供着红梅被暖气烘得香气愈加沉醉，有瞬间的怔忡，忆起萧闲馆中的绿梅，一别经年，不知是否hua开依旧。那般好hua好景，哪怕只是一瞬的拥有，也能叫人在余生里自苦涩的心底念chu一丝甘味。

我轻轻别过tou去，生怕往事的温柔倾覆了我此刻的自持。酒至半酣，人人的眉梢yan角都有了三分chun意，皇后扶着剪秋的手缓缓行至大殿门前，凝望片刻，转首宁和微笑“皇上，大雪初停，外tou的景致可不错呢。”

胡昭仪明眸善徕，斟酒递至玄凌chun边，红chun微run盈盈jiao笑：“表哥，我好怕外tou冷。”胡昭仪本是眉不画而自生翠的mei貌女子，今日妆容jing1心描画过，愈加显得斜眉入鬓，发如远山，比之皇后的清冷华贵更多了jiaomei俏丽。

皇后低tou饮了一口酒，将剩余半杯缓缓倒于地上，回望玄凌的目光隐然有了一丝泪意，徐徐轻叹：“冬雪依旧，不知倚梅园中的梅hua是否艳丽依旧！”

玄凌本yu应允胡昭仪，蓦然听得此话，手中的酒杯轻轻一颤，chun角han着的笑意似泯入水中的洁白雪hua，悄然不见，神se倏然寂寂。

仰顺仪失chong有些日子了，正yu寻机ba结玄凌而不得，又兼着寻衅陵容玄凌也不怪罪，此刻便大了胆子han笑上来dao：“倚梅园的梅hua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？外tou天冷，皇上要看也可叫人折了来，龙ti要jin。”她端过一杯酒，奉于玄凌面前，ti贴dao“请皇上满饮此杯，暖暖shen子吧。”

玄凌听她说完，眸中已han了森冷之意，看也不看她dao：“你怎知倚梅园的梅hua不好？”

仰顺仪不知所以，只得陪笑dao：“臣妾觉得梅hua连叶子都没有，光秃秃的，还不如水仙形似兰hua更mei些。”

玄凌接过她手中酒杯，手掌陡地一翻，将满满一盏putao酒皆泼在了仰顺仪面上，她从发髻到衣衫皆被紫se的putao酒染了，shi发绞在她吓得发白的面颊上，狼狈不堪。陡然生此变故，殿中一干人等不由惊得面面相觑，鸦雀无声。我不经意地chu2碰上胡昭仪了然的yan神，心下皆是明白。

仰顺仪尚不知所为何事，急忙伏在地上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