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以形容的气氛,似是山雨欲来前的诡谲。
“都大半天了,连碗茶水都没有,人都死绝了吗?”荣太嬷嬷咒骂着“只顾着魅惑那些大爷,一个个都是贱胚子、淫骨头!”
“我去帮你倒茶吧厂
荣太嬷嬷戒慎地看了看她,大雨把她的精神都打懒了,心想这小小的一座村庄,外面又都是扎营的兵士,而朱慈嫒这些日子还满乖巧认命的,应该不会有别的心思才对;再说一直服侍人,她也着实厌倦了,趁着今晚,就让她这把老骨头歇歇吧!她于是挥挥手,让朱慈媛自己走出门。
循着四溢的香味,她摸索着找到了厨房,里头有几名妇女以及蒸气四窜的大锅大鼎。朱慈媛在宫廷成长,受了极为严格的礼仪教导,走路自然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还要娉婷轻盈,以至于当她来到厨房时,根本没有人注意到。
几个妇女聚在桌边,压低声音商量着她们的大事。
“其他人我看都差不多了,剩下大屋那个,似乎还挺能撑的,那葯会不会对他无效啊?”
“放心好了,这葯性本来就强,我们又把分量下得如此重,就算他体格比一般人精壮,也挡不了这种葯。更何况酒里菜里我们都放了,再过不了多久,就会不醒人事,到时就得任我们宰割了。”
“是啊,稳着点!头儿一死,外面那些人就成了乌合之众,我。们在外面守候的人一拥而上,理应外合,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,滚回关外去!”
尽管厨房里柴火烧得劈哩啪啦,蒸气锅炉砰砰闷响,朱慈媛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她们的谈话。
掩不住内心的震惊,她捂着嘴,仓皇地准备逃离现场,却因为过度紧张,被屋外的泥泞绊得摔了一跤,屋内的人机警地发觉,很快地把她捉回厨房。
现在她被两名妇女一左一右用刀子架住脖子,原来看似瘦弱、楚楚可怜的妇女,登时摇身一变,个个豪气干云,手里都拿着武器,一副巾帼英雄的模样。
“先杀了她,免得坏事。”其中一人当机立断地道。
另一人横刀向前就要往她脖子抹去…
“且慢!”老人及时出现,深思地看着她。“姑娘是汉人?”他说话的语调沉着有力,锐利地打量着她。
“是,我是汉人。”纵使背脊发麻,她仍努力不让声音发抖。
“我见姑娘仪态高雅、举止端庄,应是出于名门,不知姑娘府第何处?”
“这…”朱慈媛胸中一窒,想起皇家御苑,不绝悲酸。
老人眼神一使,两边压着她的刀子各自抽离。
“唉I国家逢难、百姓流离,姑娘应该也是被胁迫而来的。我刚刚见到姑娘走路仪态非凡,俨然有贵族气息,若我猜得不错,姑娘定是京城哪家的官宦小姐吧?”
老人果然有一双好眼力,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身着粗布衣裳却难掩高雅气质的朱慈媛,竟会是大明朝的昭仁公主。
她含悲,点了点头。
“既是同根,何苦相煎!我们也不为难姑娘,但是却不能再让你回去了。不是疑心姑娘,而是怕姑娘掩藏不住,泄了底。这样吧!我让人把你送出村去,你出去后,直往南走,不要再回头,这儿等一下会有一场大厮杀,我们是都豁出去了,姑娘却是无辜之人,不当卷入。姑娘这就跟她走吧!”他指着其中一名妇女。
熬女微一颔首,扯着朱慈媛的手臂,往厨房的另一道门而去。
那道门通向—一条幽深的小径,小径深处是一面山壁,底下长满比人还高的杂草。妇女带着她,往浓密的卓丛中钻人,里头竟足一道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缝,狭绍蜿蜒往上,结束于一个洞口;出了洞口,走了一段,又再进入另一个洞口,就这样走得她晕头转向,最后在爬了一段山路后终于止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