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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(2/7)

中平静,如她一般轻声:“若非如此,你会现吗?”他轻叹“小白,我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。”

她比当年在凡界时更,他见她时面上喜并存,她亦带笑看他,如同当年般唤他青缇,但笑意中却藏着疏离。

他有些微恙,别来无恙这话此时就不大合宜了。凤九伸手多拿了个茶杯,问他:“喝茶吗?”

提着妖刀岚雨朝皇帝发了难。

洗尘礼倒是简洁,她念祝语时却有些心不在焉。礼毕后一个小仙提着裙来请她,眨着睛向他:“帝君请殿下先去青云殿旁的琉璃阁坐坐。”

凤九抿了茶汤,手中这盏茶倒是不苦。

而两百年前,他自幽冥司醒过来时,方知晓时移事易,凡间早已换了天日。他死后七年,边戎族西征,京城被占,晋朝覆亡,太率宗室南迁,重建一朝,曰南晋,偏安一隅百来载。

她哑然,凡界的日逍遥,再回仙界虽不至烦恼重重,但总觉不若凡界轻松自在,近些年她的确从未想过要主动回来。她拨着杯盖:“这些年我在凡界,学到了凡人的一句话,叫作相濡以沫不如相

死在她反手挥的剑下,观外的侍卫姗姗来迟将皇帝团团护住而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她怀里。

他看她良久,只答了个好。

琉璃阁是座两层楼阁,位于三十六天大罗天,邻着青云殿。东华帝君每年仅上一次朝会,便是五月初五在青云殿给众仙定阶冠品。

看他久久不答,轻叹:“并非帝君是神尊而你当初是凡人,不过是,一个是她所,一个非她所罢了。她同帝君纠缠了数千年,说放下也说了无数次,却没哪一次是真放下了。”将壶里的酒倒杯中,不顾方才一阵摇晃生生摇坏了味,一饮尽。“她思慕帝君,这么多年来已成了本能。你忘了她,对你才是好的。”

但,即便真正放下了又如何,她听到他的尊号依旧会失神。若非本能,便是还有情,若是本能,便更令人心惊。

岚雨的刀尖扎他心肺,刀刃却被他握在手里。

他原本是早该作古的人。是她给了他一副仙躯,她一半的修为,一缕永不须再回的魂魄,一个凡界帝王倾举财富也无法求得的仙品。她说她还他,她就真的还了他。

“青缇,你,安息。”

她至,为她舍命。但世间本无此理,说舍去一条命便能换来一段情。

她同他唠叨时他一向笑,临死前他苍白脸却依然带笑:“他们说…神仙无情,我便…信了,其实…神仙是可以有情的,对…否?”

“青缇,我为你守孝三世。”

目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,他亦转。或许他们的缘分原本便是如此,在凡界相遇,在天分别,他想,其实这也足够了。

冥主谢孤栦拎着个酒壶摇晃:“你对凤九之情,我约莫听说过一些,但既然重生为仙,从前之情便如大梦一场,且忘了罢。她给你这许多,也是想尽可能还你对她的情。你救过她的命,东华帝君也曾救过她的命。当年还帝君,她是拼了命地想以相许,还你,却是舍命拿频婆菓再渡你半修为。报恩之法如此不同,你说是为何?”

他没想到她手中长年系着的银铃却是知皇帝危险的法,他也没想到神仙竟能有情。妖刀岚雨劈朝皇帝砍过去时,她脸分明苍白,扑上去为皇帝挡刀时一声“东华”几乎裂肺撕心。皇帝不叫东华,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东华这个名字。她毫无犹疑挡在了皇帝跟前,而他毫无犹疑地挡在了她的跟前。

瑶池畔只他和她两两相对,近些年因奇缘而飞升为仙的,只他一人。

她仍是哭,泪落在他的脸上,却没有给他他想要的回应,她哽咽着说:“青缇,我欠你一条命,定还给你。”

故人重逢,多年后再见,戏文中都是如何演?大多该来一句“经年不见,君别来无恙否”罢

话到此故意卖了个关,却见凤九无意续问,小仙娥垂有些气馁:“婢在重霖大人跟前服侍,其实不常见帝君,但听闻帝君这两百年来并不大待在太晨,大多时候都在碧海苍灵,重霖大人说,那里才是帝君家里,有帝君怀念的时光。”

凤九将倒好的茶推给他,斟酌良久,轻声:“你其实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寻我,我不过门历练历练,早晚有一日,你我会在仙界再见,尘封瑶池…着实没有必要。”

往常众仙拜辞帝君后,有时会上琉璃阁坐坐。

从前凤九就嫌天上的娥一板一,这个小仙娥却喜辣,倒是颇得她意,遂开称是,又笑着问她天有什么近况。

这位小仙娥举止上不如天上的其他娥般如模里刻来似的规矩,领凤九来的一路上十分活泼,既不认生也不拘礼:“殿下虽不识得婢,但婢却早就听闻过殿下呢,婢是梵音谷的一小灵狐,我们梵音谷很,殿下说是不是?”

他不是没有听说这些年她一直躲着东华,不是没有想过谢孤栦或许看走了,这一次她已真正放下了帝君。

他瞧见小仙仅说帝君二字,便让她一瞬失神。

他见她哭着,就生了妄心:“今世…已无缘,可否…能与你结下…来生之约?”

她回神时同他作别,以后同僚为仙,彼此多照顾。

他想,她明明说仙者可以有情,却不愿将此情给他。她哭着说她会还他,命可以还,情也是可以还的吗?

但今年琉璃阁却没有仙者登楼的动静,凤九坐在琉璃阁二楼喝茶,猜测可能因楼下镇守了位大金刀的小仙娥。

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时,凤九瞧着窗外飘摇的曼陀罗,却觉内心平静。她手中一只茶碗,茶汤泛着碧,令人偶起诗兴,若是个擅诗词文章的,此时定可咏佳句,凤九唯记得一句,还是无意从苏陌叶听来,叫作眠新觉书无味,闲倚栏杆吃苦茶。

两百年后,当他在九天瑶池重逢凤九时,终于明白当年谢孤栦此话中的义。

小仙娥叹气:“婢伤好了曾在三殿下的元极当了一阵差,后来司命星君缺人手,婢就又去司命星君府上当了一阵差,再后来因殿下与帝君的成亲礼有些忙碌,重霖大人又将婢要了回来。婢在这三个地方当差,照理说消息该最灵通,但见得近况却只有一则,司命星君常念叨殿下,连宋君常提起殿下,帝君他…”

紫袍映角,鼻尖传来一阵药香,凤九微微抬,两百年不见,果然如姑姑信中所言,东华他清减了许多,脸有些病态的苍白,但神瞧着还好。

他怕刀尖穿心而过伤到他后的她。

凤九脚底下一顿,但并未停得太久,小仙娥话落时,她已移步上了琉璃阁金石的阶梯。

东华走到她边矮坐下,一时没有什么动静,中只倒映她的影,目光专注。他在看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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